九家

我决定了,这个号就用来磕盗笔!
瓶邪/黑苏
不会写文,但很喜欢发刀(´•༝•`)

【瓶邪】从前有条鱼🐟

*潘爷您一路走好

*瓶邪Only

*雨村背景

*是块小甜饼?(怀疑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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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用拿着钓竿的手拨开挡在眼前的树枝,眼前现出了一条通往村子里的小路。另一只手拎着一个铅灰色的桶,里面盛着一尾他刚钓上来的鲤鱼。

 

他的脚步有些匆忙,他需要快点回家。早上吴邪跟他说他想喝豆腐鱼头汤了。吴邪最近几年鲜少会提出要求,尤其是在吃食方面,但今天他一反常态,一早醒来就指名道姓地要吃这个。将死之人在回光返照的时候通常会表现出少年人一般强烈的欲望。张起灵少有地感觉到一阵心悸,他知道,有什么东西正从他的指尖慢慢流逝。

 

张起灵回到家的时候,吴邪依旧保持着早上他离开时的姿势。他靠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身上搭着条薄被,腿上搁着他早年的笔记。此时正是辰巳之交,阳光透过院子里的樟树叶打在他花白的头发上,树影在他布满褶皱的脸上斑驳。

 

若是时间肯轻饶,可否让他老得慢一些?

 

“小哥……咳,”吴邪的肺不好,“你回来……咳咳。”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吴邪的背部弓起,死死地靠住椅背,脖子上青筋暴起,脸涨得通红,肺部每一次收缩都带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像个漏气的风箱。

 

张起灵给他倒了杯水,又顺了顺背。空气的突然缺失让吴邪头晕了一会儿,他大张着嘴,口鼻并用,剧烈地喘息着。他推了推张起灵,示意自己没事,让他趁着鱼还新鲜快去处理了。

 

张起灵点了点头,转身拎着桶进了厨房。他依旧是那个样子,一件黑色的工字背心,身形挺拔,刘海过长,微微被遮住的眼里是长白山常年不化的淡漠。时间穿过他的身体,却留不下一丝痕迹。吴邪死死地盯着他的身影,贪婪地将每一个动作都收入眼底。吴邪心里很清楚,自己陪不了他多久了。

 

吴邪最近经常做梦,梦到过去的事,过去的人。很多事都是一闪而过,但童年时的一个小片段却反反复复地出现。

 

那时吴邪七岁,家族里有个老人死了。但吴邪还太小,无法理解人为什么会死,人死后又会去往哪里?葬礼结束之后,吴邪拽着他奶奶的衣角,不停地问:“奶奶,人死之后会去哪里呀?”吴奶奶是那种典型的大家闺秀,饱读诗书。她指了指院子水池里一条红白相间的鲤鱼,说:“小邪,不同的人活的时候想得不一样,所以死后也会变成不同的东西。要是奶奶的话,会变成一尾鲤鱼。”“鲤鱼?”小吴邪显然是没明白奶奶是什么意思,他仰头看了看另一边的爷爷,“那爷爷呢?爷爷会变成什么呢?”吴老狗没有回答他,只是看了看一旁的吴奶奶。那时吴邪认为爷爷死之后一定是要变成一条狗的,而且一定是条威风凛凛的头犬,跟自家那条黑背一样。

 

 

 

鱼汤需要炖煮比较长的时间,出锅的时候已经快正午了。张起灵的手艺很好,鱼肉和豆腐炖得很烂,汤的表层漂浮着厚厚的奶白色的浮沫。味道很足,也照顾着吴邪的口味,多撒了葱,没有加蒜。

 

两个人一躺一坐着,安静地低着头喝汤,张起灵不时地抬头看吴邪碗里的汤,考虑着等他喝完了要给他添。两个人都没说话。一锅鱼汤下肚,吴邪又有些要咳嗽的样子,张起灵让他进屋去躺着,吴邪不肯,说是要再晒会儿太阳。正午的阳光毒辣,直射着吴邪的脸。张起灵无法,把他的躺椅换了个方向,让太阳晒着他的背。他的身形早已佝偻,肩膀耸起,夹着脖子,肋骨根根分明,瘦得像个猴子。张起灵想要伸手抚上他的背,却想起还有中午的锅碗要涮洗。他试图躲避即将到来的宣判。

 

“小哥,陪我聊聊天吧。”吴邪叫住了他,没等他回答,吴邪又接着问,“小哥,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之后会变成什么?”

 

张起灵没有回答他。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他的生命太长,甚至年这个对于普通人来说极其重要的计数单位在他眼里不过是秒针嘀嗒一响;更遑论他的童年从未有机会做此奇妙幻想,唯独能算做美好回忆的不过就是年少时候别人给过的一颗糖罢了。

 

吴邪没有理会,眼神望向远处,自顾自地说道:“我想过很多。小时候,我想变成一条鲤鱼;大一点了,就想变成像小满哥那样威风的头犬;后来,遇到了你之后。”吴邪把目光放在了张起灵的脸上,“我就想啊,小哥想变成什么,我就跟着变成什么。他要是想做长白雪山上的一块石头,那我就做他旁边的那一块。天天跟他说话,让他老是不理我。”吴邪的脸上闪过一丝年轻时特有的促狭,可突然之间,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下子黯淡了,“可是,小哥啊,我忘了,我忘了你活得比我久,我忘了你从来不说自己要什么,想什么。”

 

吴邪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张起灵站在原地,看着吴邪。半晌,他动了动嘴唇,回了句:“吴邪。”“小哥,你说胖子是不是变成了一片云彩啊。”

 

关于死后会变成什么这个问题,吴邪曾经问过胖子。那个时候,胖子还在。他们两个坐在雨村的屋檐下边泡脚边聊天。“死后会变成什么?我说天真,你闲得蛋疼啊,天天想这有的没的的。胖爷想变的东西海了去了,一天三个样儿。不过真要胖爷我说啊,你和小哥死了之后倒真的可以变个成双成对的,什么河里的鱼啊,树上的鸟啊,天上的云彩……”胖子转过头去,眼眶微红。

 

其实那天吴邪和张起灵刚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而胖子依旧是孤家寡人一个。从那时候开始,吴邪就知道,如果胖子死了,他是要变成云彩的。那么张起灵呢?如果他死了,他想变成什么?他有想要变成的吗?或者说他会想吗?吴邪认识了张起灵几十年,他很少说自己想要什么,甚至可以说从来没有。

 

“嗯。”张起灵回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吴邪的嗓子因为长时间的说话变得沙哑,张起灵示意他喝点水,不要继续说了。他能感觉到吴邪的生命正在慢慢流逝,而这是他无力挽回的。他早已看惯了生死,跳出了轮回,但这一次,他无法置身事外。

 

少有的无力感涌上他的心头,他想,他想留住吴邪,可是,他不能。

 

 

 

吴邪拍了拍自己身侧的躺椅,让张起灵一起躺上来。后者依言,双手搂住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吴邪的嘴正好靠在张起灵的耳朵旁,他用气音在他耳边说着:“小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咳咳,用这个声音讲,不伤嗓子。”

 

吴邪讲他小时候,在他七岁的时候,他认为人死后是要变成别的东西的,不同的人会变成不同的东西。讲他的奶奶,杭州城的大小姐,跟他说自己死后想变成一条鲤鱼,顺着西湖游到外面去。讲他的爷爷,长沙狗王吴老狗,年轻的时候也是长沙一霸,但自从见了他奶奶,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甘愿入赘也要抱得美人归。讲他爷爷养的狗,讲那条黑背头犬。

 

“小哥,我小时候一直以为我爷爷死之后是要变成那条黑背的,可是你猜,他最后变成了什么?”吴邪从张起灵的怀里抬起头来,眼里是年轻时才有的朝气。

 

“鲤鱼。”眼里的朝气过剩,是回光返照的最后时刻。

 

“小哥,你不要直接说出来,这样还讲什么故事?”吴邪这几年已经很少向张起灵撒娇了,但今天,他们都默许了这个行为。

 

突然之间,吴邪感到一阵心悸,接着是天旋地转,他死死地揪着张起灵的衣领,大张着嘴不停地喘着气。张起灵按着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臂肌肉鼓起,紧了紧怀里的人。

 

他们都知道,分别的时候要到了。

 

“小哥……呼……有些话如果今天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张起灵的眉头紧蹙,他在抗拒,却又不得不接受。

 

“小哥,我知道,你小时候过得很不好……呼……没有人护着你……呼……呼,我也知道,你很强,我刚入行那会儿,如果不是你救我,咳咳……呼……我根本活不到现在。可是,呼……”吴邪有些艰难地喘着气,肺里发出一阵阵的杂音。

 

“吴邪!”张起灵想让他不要继续说了。

 

“可是,凭什么呢。咳,那十年里,我想通了,呼……张起灵也是人,凭什么就要他护着别人。我那时就想,如果我能把他接出来,咳咳,就带他回家,然后护着他一辈子。小哥,呼……”

 

张起灵鼻头一酸,从送走母亲之后,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他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墨脱的藏海花田,长白的青铜巨门,最后定格在那个午后,他和吴邪,在西子湖畔,擦肩而过。他背着黑金古刀,从西向东走,吴邪背着个浅色的背包,从东向西走。在两肩相触的瞬间,他想伸手拉住吴邪,却无能为力。他想留住吴邪,他想的。

 

张起灵原本按在吴邪头上的手放了下来,他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拉住了吴邪的手,十指相扣。

 

他在尝试,让他留下来,因为,他想他留下来。

 

吴邪已经陷入一种半昏迷的状态,他靠在张起灵的肩上,嘴里却还在问他如果他死了,他想要变成什么?无论张起灵想变成什么,他都会陪着他,护着他。

 

那一刻,张起灵开始认真地想如果自己死了,想要变成什么。天上地下,有生命的,没生命的,林林总总,以万千计数,但在张起灵的眼里,这些没有任何的不同。如果真的有一个他想成为的,那应该是遇见吴邪后的自己。张起灵,这是张起灵死后唯一想要成为的。因为如果这样,不论生死,吴邪都会在他身边。

 

等张起灵醒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脸上凉凉的,他哭了。

 

吴邪的声音已经很小,他已经没有太多力气说话了,可他一直在说,絮絮叨叨的。

 

马上要入冬了,小哥你记得买件厚的帽衫,家里的咸菜和排骨记得收了,别用冷水冲头,杭州的铺子和堂口还有银行账户里的钱都留给你……

 

听着吴邪的声音,张起灵觉着眼前一片迷蒙,熟悉的小院子越来越模糊。他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稳定了一下情绪,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原本应该在躺椅上的吴邪站在了他的面前,一身休闲的装扮,背上背着一个浅色的包,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他逆着阳光,叫他小哥。张起灵近乎贪婪地看着他。可是,甫一眨眼,吴邪就不见了。张起灵忙起身去找,他看到院子里多了只猫,嘴里叼着条金黄色的鲤鱼,那鲤鱼还活着,尾巴快速甩动,飞溅起水花。张起灵向那猫靠过去,它明显有些怕他,一步步地往院子里的水井方向挪动。那猫见张起灵逼得越来越紧,无法,张嘴“喵”了一声,它嘴里的那条鲤鱼获了解脱,立刻跳入水井里。张起灵看到那鲤鱼转身看了自己一眼,然后扭头游远了……

 

 

 

等张起灵醒来,太阳已经落山了,脸上是干了的泪痕。

 

他翻身下了躺椅,走进屋子里开始整理东西。

 

他有很多事情要做。

 

只是这一次,他又是一个人了。

 

 

END

 

老年咸鱼求小红心小蓝手,求粉求评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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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觉得勉强算是个甜吧,毕竟老吴是正常老死的。本文又名《如果他们还剩一天会做什么》。

*最后关于鱼的虚写,有一点借鉴金宇澄先生的《繁花》,就是蓓蒂和阿婆变成鱼游走的那一段。那段真的,让人想哭却哭不出来。当然,先生写的比我好万千倍。

*真正促成我写这篇报社文的原因是昨天重温《浮生六记》,芸娘在临死前对沈复说“今冥路已近,苟再不言,言无日矣。”然后我就在想,如果是吴邪快去世了,他会对张起灵说什么。我一直觉得瓶邪应该是一种彼此之间互相救赎的关系。吴邪是让张起灵走下神坛成为人的唯一契机,而吴邪心里一直想完成的事其实就是让他的兄弟们都好,尤其是张起灵,希望他活得像个人一点。所以,在这篇文里,吴邪在濒死的时候给张起灵讲他祖辈的爱情故事,跟他讲自己死后,冷暖都要自知,甚至在他死的那一天,都只是希望张起灵能给他再做碗鱼汤。没有任何的秘密,没有终极,只有柴米油盐的日常和想留却留不住的心酸。(妈的,我又想哭了)

*这篇文我写哭了,瓶邪是什么绝美爱情,我愿意为他们爆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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